央视体育在全球体育传媒领域一直独树一帜,在全球重要的体育市场中,几乎没有媒体能够撼动其主导地位,这本身就极为罕见。
但近几年情况正在发生变化央视转播英超,即便在世界体育市场最发达的美国,有线电视的衰落也是肉眼可见的现实,年轻人正在抛弃电视,全面拥抱移动互联网,“掐线族”甚至成了一个特殊名词,央视体育也面临压力。
PC时代,互联网开始大规模直播体育赛事,但央视的地位依然独特,没有哪个媒体平台敢把自己放在央视竞争对手的位置。
2014年巴西世界杯前,我到上海康桥基地采访周亮。那时周亮还没有用“苏北狗”这个明显带有贬义的词攻击江苏球迷。他当时是PPTV体育中心总监,精神抖擞。外界更为熟知的是,他是著名解说员黄健翔的徒弟。
我曾问过他,互联网平台会不会对央视构成威胁。周亮说央视转播英超,他和央视著名主持人张斌讨论过这个问题。他甚至说,他告诉张斌,只要央视在高清方面下足功夫,互联网平台根本不构成威胁。当时,张斌负责的CCTV5+刚刚上线。
早期的网络直播不仅画质模糊央视转播英超,还存在延迟问题,在网上看球明显不如在大屏幕上看,更别说在移动设备上了。
技术发展的速度超出了几乎所有人的预期,包括周亮。PPTV体育后来变成了PP体育,但现在已经被时代的浪潮吞噬。画质、延迟问题都不再是问题。
这几年,央视也主动让出了一些岗位,解说嘉宾从2021年欧洲杯开始,逐渐成为央视体育舞台上的“稀有物种”。
央视的评论员,也就是所谓的B面,其实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。他们大多来自专业领域,比如张卫平、张鹭、徐洋等,可以从技战术层面提供更专业的解读。当然,也有很多自媒体的评论员,比如苏群、杨毅等。央视也是一个造星的舞台,很多评论员借助这个平台变得家喻户晓。
2021年欧洲杯,央视的解说嘉宾不再是豪华阵容,基本固定在公磊和董武志身上。徐洋出现在咪咕的解说嘉宾阵容中。传言央视不接受同时在多个平台之间跑动的解说嘉宾。当然,这是无法证实、难以反驳的传言。不过,此后徐洋再也没有出现在央视的解说席上。
随后的东京奥运会是一次极为特殊的盛会,在疫情背景下,央视无法安排大量评论员赴东京,这是比较合理的说法,但疫情过后,央视的解说配置并没有迅速回归到A角+B角的模式,也有传言称,央视担心解说员可能引发舆论风险,要求(或希望)解说员来自体制内。
北京冬奥会的解说嘉宾似乎也证实了这一传闻。比如在花样滑冰解说环节,与央视解说员陈颖搭档的嘉宾并不是名气更大的世界冠军,而是名不见经传的陈丹(没有不尊重陈丹老师的意思)。陈丹的正式身份是首都体育学院冰雪运动教师。
央视自身的评论员也出现了一定的人才流失,如杨健加盟咪咕、洪刚因特殊原因离开;咪咕、腾讯、爱奇艺等网络直播平台也出现了顶级评论员。这些平台也给了年轻评论员成长的空间,涌现出一批具有一定知名度的年轻人才。
赛事转播方面,尤其是足球、篮球等重大体育赛事,央视体育也失去了一些优势。在莫雷推特事件之后,央视长期停播NBA,复播后的比赛场次也有限,这期间网络平台完全成为年轻一代观看NBA比赛的主流渠道。足球方面,央视对中超、英超的转播有限,西甲联赛也有几年没能在央视平台上亮相,欧冠联赛受时间段影响,发挥的作用并不重要。
这样的情况下,央视似乎失去了造星的魔力,依然靠何炜、于嘉等老牌解说来撑起节目,年轻一代缺少耀眼的光彩。解说乒乓球的高寒或许是个特例,但她的走红更多集中在乒乓球这个垂直领域。
从内容质量上看,如果说央视的节目始终保持着一贯的高水准,未免有些言过其实。比如我几乎每期必看的《欧洲冠军联赛》,节目内容多为主持人独白,播出时间也不再那么固定,经常放在19点之前的时间段,而不像以前那样安排在22点之后的时间段,节目长度也得到一定程度的压缩。
然而,进入2024年,一些变化正在悄然发生。春节游泳世锦赛、釜山世乒赛、CBA、NBA,都出现了解说员的身影。篮球传奇李可、吴前相继与于嘉搭档解说赛事。上个月在深圳举行的全国游泳锦标赛上,我们还见到了前世界冠军赵菁。
欧冠赛场上,人员配置还未恢复到巅峰,孙葆杰却意外回归。不过值得一提的是,足球或许是为数不多的从未有过解说员的项目,曾经的央视足球解说嘉宾之一公磊,也淡出了公众视野有一段时间了。
目前,尚不清楚央视邀请的评论员是否全部来自体制内。按照常理,李可、吴前等明星似乎不具备体制内人士的身份。如果央视能打破评论员必须来自体制内的束缚,我们对于即将到来的欧洲杯和奥运会可以抱有更多期待。
目前,央视尚未正式公布欧洲杯的版权和转播计划,但央视获得欧洲杯转播权从来就不是新闻,没有欧洲杯转播权更是“超级超级巨大”的新闻。
央视对于巴黎奥运会的转播,将延续以往的版权分发模式。而东京奥运会,咪咕、腾讯、快手均拥有奥运版权。咪咕在2020年底正式公布了拿下四大赛事版权的消息,腾讯和快手则在2021年5月21日正式宣布了这一合作。
距离巴黎奥运会开幕仅剩72天,版权方面的消息却少之又少。4月17日,央视发布了巴黎奥运会版权声明。由此可见,当时还没有媒体平台获得巴黎奥运会的发行权。
根据我得到的最新消息,咪咕和抖音拿下巴黎奥运会版权已经没有太大悬念,很可能一切就绪,只差官宣。快手也盯上了巴黎奥运会版权。市面上能拿到奥运版权的平台恐怕也就那么几家。爱奇艺体育主打足球、网球、高尔夫等专业赛事,腾讯体育经历了收缩,现在主攻NBA,小红书一直没怎么涉足过赛事版权。
央视体育的账面流动资金当然很充足,但随着影响力的下降、用户的流失、很多专业赛事的缺席,在运营方面也面临压力。如今,CCTV5充斥着大量的公益广告,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。
版权分销一直是央视体育的重要收入来源之一。但光靠版权分销肯定不够,毕竟市场上有足够分量的买家屈指可数。广告主的流失或许更为致命。央视积极求变的态度对于吸引欧洲杯、奥运会期间的广告主还是有很现实意义的。
后疫情时代的商业冲击,没有哪个媒体平台能安于广告主的金钱观,就连央视也到了自我反省的时候,进则视野开阔,退则悬崖勒马,央视体育也忐忑不安地踏上了又一个体育大年的征程。